混吃等死。
学艺不精,招猫逗狗。
日常是到处爬墙。

@惡犬 是心上的耶耶。

[黑豹相关|短篇]日落之后

日落之后

文/府鸦





所以他们永远离不开人生熔炉,即便投入革命灵魂的最炽燃处。

——加缪,《西西弗神话》





瓦坎达的落日与这个君主——联邦——随你怎么以无中生有的定义为它命名;总之,与这个以“人”为载体的国家,有格格不入的气质。它磅礴的红成了燎原烈火,卷起一片烫得焦黄的云碾碎,直到原本还算具有轮廓的太阳面临融化。此时,夕阳就不再是圆形了:它是受到吸引力拉扯的一团赤色气流,勉强聚成模糊的圆,却与有棱有角的几何图形相去甚远。除此之外所有的形状联想,都只是大脑在这广袤得难以承受的美景威压下胡编乱造出的规律——若相信它们,就是在相信亵渎神明的异教。





它与人无关;它不容人类用落后的语言将它描述,它的颜色亦无法用拿坡里红和柠檬黄调和。落日是傲慢的;这个想法像闪电一样袭击了埃里克运转迟缓的大脑。他想为自己的漂亮修辞发笑,那点弧度刚刚有了上扬的趋势,却又猛地发颤,松垮垮地摊开。





散掉的发辫拂得他后颈发痒;又有哪根睫毛扎进了他的眼睛,无论怎么快速眨眼都不肯消失;这一切荒唐的细节使他焦躁得想要捶打什么,可失控的、冰凉的手指,甚至不允许他握紧拳头。他不知道是降低的温度带走了活力,还是活力从他胸口那个涌着温热鲜血的伤口里溜走。





这明明是活人喜欢思考的问题,偏偏只有死者才知道答案。





“我可以救你。”





特查拉似乎忍受不了这生机流逝的沉默。他垂着头,悲悯的琥珀色眼睛里是一整片猩红的天空。





埃里克从来不屑于注视特查拉的眼睛;或者,说实话,他始终是轻蔑的。他就像这场声势浩大却冰冷无情的落日,面对所有的赞美和劝诱都不为所动——他轻蔑,因为他明白特查拉想要拯救的并不是世界。





埃里克咬了咬牙,这个动作也使他伤口发痛。特查拉是不想看见近在咫尺的毁灭与伤亡——说是拯救世界,其实是在拯救自己的尊严。这个国王并不关心世界彼端、蜷缩在阴暗中受苦受难的人;这一切冠冕堂皇的说辞,说到底不过是独裁者固步自封的诡辩。





一方面,他不想满足特查拉的自私欲望;另一方面,他并不想活下来。哪怕每一处深入骨髓的痛楚都刺得他气息不匀,喉头腥甜地滚动着求饶的呜咽,理性却把本能压抑在上身的扭动间,变成模糊暧昧的讯号。恶趣味地,他不给特查拉拯救他的机会,却也要以此折磨前者强烈得令人发指的慈悲。他饱尝特查拉眼中纠结的阴影,像一条盘踞在角落的蛇,注视着床上那具有温度的身体。





死亡究竟是胜利还是失败?埃里克努力睁着眼睛,有限的视觉蚕食着落日余晖。





死亡。纵身一跃。上吊。永恒睡眠。这一切都是人到了自身局限的触底反弹,是“渴望借此解脱唯一且荒诞的未来”,而将终点提前至当下的决定。自主的死亡将荒诞拽住,壮烈地同归于尽;可惜的是,人也因此不再反抗了。这么说来,那些明知死亡即将到来、却能将目光聚焦在某一顿有烤鸡的午餐上的死囚,才是真正有勇气与荒诞搏斗的人。





他至少尝试了。他将这一个种族的自由背负在肩上,直到他被压垮;放弃或许不是最光彩的事,但从来没人规定万物必须要做最光彩的决定。他是瓦坎达叛徒的后裔、是没有父亲的孤儿——假如没人出于对他的考量而做下最公义的决定,他又何必去迎合功利主义的叫嚣,用牺牲自己尊严的方式换取更多人的快乐?





也许特查拉会因此更受爱戴;也许他也会蒙受皇恩,得到什么封赏。可他的生命,生命本身,真的是以这些数字与荣誉衡量的吗?他要把自己囚禁在永恒的尊严囚笼里,去谋求一点可笑的生机吗?他终于开始笑,笑得胸口发颤,笑得鲜血慢慢凝固成块,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



日落之后,他选择放弃,选择一片无垠的黑暗——在这黑暗里,他亦将获得无垠的自由。





后记:

写得不是很好的同人,难以完全表述出我对Erik的理解和敬意。

他被抛弃,被背叛,也被前两者带来的经历扭曲。但是,在这一切的折磨过后,他仍然是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——所以,“被拯救”这件事,从来就不是他的目的。

加缪认为,意识到生命的荒谬而清醒痛苦地活下去,才是真正地创造生命的价值。可我倒觉得,有些价值唯有死亡能保留了。

谨以此文,博君一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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